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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册当“骑手”的上海政协委员自述:在跑腿送药中看到不一样的上海

胡蝶飞 上海法治报 2022-06-01



“邵师傅,药拿到了吗?我家人急等着用药。”

“你别过来,用脚把药踢进来。”

“老邵,我爸得要送医院。”

“邵老师,刚到了一批物资,能放进来吗?”.

.....



如果不是这次疫情,上海市政协常委、市新联会副会长、上海拙朴投资创始合伙人邵楠恐怕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名跑腿送药的“骑手”和社区代理“居委干部”。

邵楠说,他并不觉得政协委员注册成为骑手跑腿送药有多值得夸赞,不必过分强调。但他很感恩和珍惜这次经历,让他有机会可以如此认真地感受上海,有机会听见陌生人的谢谢和鼓励,看见许多令人感动的场景,有机会观察基层治理“绣花针尖”的艰辛。

与邵楠的对话采访可以说“一波三折”,其间因为他要处理各种事务,采访被迫中断了三次,隔天才得以完成。以下是他向我们讲述的,他看见、听见、感受到不一样的上海……


听见 |“跑腿”邵师傅的第一单


上海这一波疫情形势很严峻。我投资过物流行业,加上2020年的疫情经历,所以对封控中的物流很敏感,也知道保供的重要性。我又开不来集卡,那我想不如就当个骑手。

至于为什么专门送药?一来因为老百姓配药需求大买药很难。而我后来又发现,相比其他,买药的客户出价更低,平均一单只能挣五六块钱,超过10块钱的都很少,很多单子没人接,所以送药的运力是最缺的。吃的东西可以等一等,但买药的基本都是刚需的“急单”,等不了。


3月31日,浦西封控的前一天,我在某平台上注册成为了一名众包骑手。当天晚上10点左右,我开始接了第一单。


因为是第一单,所以我印象很深。当时是在虹梅路上一家药店取了药,要送往宜山路桂林路附近小区。因为业务不是很熟,取药的过程有些忙乱。我刚取好药到路口,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,他听上去很着急,问我:“邵师傅,药拿到了吗?我家里人急等着用药,麻烦你快点。”我也没敢耽搁,就往那赶。

那个小区比较偏僻,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到门牌号,但还好在订单时间前送到了。拿到药之后,他不停地跟我说谢谢,“今天日子特殊,你能送到不容易。”他打赏了我6.6元,还叮嘱我“师傅您慢点开。”

那天晚上刚下过雨,外面其实风很大,路上车也不多,我一个人骑着车想起这些话就有点绷不住了,有感动有辛酸,又有一种被需要的“使命必达”,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。

第一天我一共跑了两单,到家的时候已经是4月1日的凌晨了。

看见 |“你别过来,用脚把药踢进来”


送的多了,慢慢也就有经验了,软件怎么操作,走哪条路最近,半个月下来我也算是资深骑手了。

受访者供图

你问我送的哪一单印象最深?有天晚上,有一单送到长宁,上面写的地址我找了半天没找到,后来发现是一家临街的品牌肉铺店。店铺卷帘门开了一点点,大概不足5厘米。

我给顾客打电话,对方带着口音,他电话里跟我说:“你千万别进来,你用脚把药给我踢过来就行。”因为他买的是一大箱川贝枇杷膏,箱子大概有20厘米高,卷帘门开的高度根本进不去。他再三跟我说:“你别管,你送到了就走吧。”

我想确认他拿到药,就站在旁边等。过了一会,我就看见他把卷帘门又拉上去了一点,正正好好到箱子的位置,非常迅速地把药取走了,又迅速把卷帘门放了下来,重新回到约5厘米的位置。

我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,就想着,一个人把自己闷在肉铺里那味道得多难忍受,当时旁边其实没有别人,但他却能做到如此自觉。我那一刻很心疼,其实这个城市有更多的人比你更难,他们为这场疫情付出更多。
 
感受 |城市画像与上海温度


我在跑腿送药的路上,遇到最多的有三类人。我总能看到一些小区门口,困得不行歪头在椅子上眯着的大白。能在各个路口遇到警察,每次遇到,都会迎来他们的“灵魂三问”:“你是谁,你从哪里来,要到哪里去?”还有就是和我一样,在这个城市里穿梭的跑腿骑手。

疫情之下,他们其实很不容易。我觉得他们就像是疫情下的城市画像,是支撑这座城市的钢丝线。

我并不觉得,作为一名政协委员,注册成为骑手给市民跑腿送药有多值得夸赞。但是我很珍惜和感恩这些经历,让我有机会可以这么近距离,认真投入地观察和感受上海这座超大型城市。陌生人的每一句谢谢和鼓励,同行师傅给我指的路,小区居民给我送的葱姜蒜......我从中感受到了上海市民的善良和温暖。让我觉得,人间值得。

有人跟我说,上海不再是以前的上海。确实,因为这次疫情,上海会发生一些变化,很多短板和不足需要补足。但这座城市市民的善良和美好一直都在,这些才是真正的上海温暖,也将会是上海文化和城市软实力。

思考 |“绣花针针尖”在居委

4月8日,我所在的小区居委会因为疫情被集体隔离。居委书记因为知道我是政协委员,当时很着急地找到我,问能不能把小区的一些事务“委托”给我。于是我临危受命,成了一名志愿“社区干部”,和老中青三代志愿者们一起支援辅助管理社区事务。   

疫情期间,居委是直接与百姓面对面的,居民们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是找居委。“邵老师,我爸必须要去医院。”“有批物资到了,能放进来吗?”从核酸检测到物资发放、配药就医,我成为“社区干部”之后,每天会接到无数个电话。我甚至开玩笑说我“升官”了,啥事都能管。

受访者供图

居委会虽然是一个居民自治组织,但在居民眼里,它代表的就是政府,他来找你,代表的是一种信任。而这种信任,是上海这座特大型城市基层社会治理的核心要素之一。

信任的建立,靠的是信息的对称透明。以我们小区为例,针对社区团购中的各种问题,我们专门制定出台了社区团购规定,希望各位“团长”遵守。刚开始,很多人不是很明白,也不太理解。于是我们就连开了两场线上视频会议,每场都有300多名居民参与,通过互动提问的方式,解答居民的疑惑。会开完,大部分居民就接受了,绝大多数开始自觉遵守。

让信息变得公开、透明,建立起了信任,居民放心了,也就安心了。

我们一直说基层治理要像“绣花”,社区居委就是“绣花针针尖”。通过短暂的“社区干部”经历,我感受到了“针尖”的压力和不易,也看到了一些短板与不足。疫情过后,这些基层治理中的短板和不足,亟需进一步调整和完善。

口述 | 邵楠

时间 | 4月13-14日

整理 | 记者 胡蝶飞

编辑 | 王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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